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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核酸做了吗?跟你报告一下,我刚从海南回来,已经自觉居家隔离了一个多月了,核酸都做的,阴性,请放心跟我一起喝茶,哈哈哈。” 我刚进咖啡馆坐下,勇哥一脸严肃地说。
这个警界里会拍照的勇哥、有点冷幽默的勇哥,真名叫李勇。长着冯巩般的体型,几十年如一日的寸头,有着郭德纲似的幽默,可能是常年背相机的缘故,有点高低肩,垂下的一侧让他的手越发长了。
每次见到,大家都习惯叫他一声:“勇哥”,他本人对这个称呼,也很满意。
2019年,他退休时,盘点了一下自己大半辈子的经历,相比拍过的十几万张照片和一叠荣誉证书,他觉得此生最大的收获就是大家的这一声“勇哥”,他说,这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,是大家对他的最大认可。
摄影是现代社会的产物,现代社会是一个影像的世界,这些年,勇哥在光影中记录的那些瞬间,串起杭州警界的点滴记忆,让我们跟着勇哥的脚步,走进这些记忆片段。
有个同学嘲笑我脸上有雀斑,我就把他揍了一顿
勇哥出生在上海,父母都是军人,家里有五个兄弟姐妹,他排行老四,难怪勇哥身上自带一种军人气质。
这是勇哥最早的一张全家福,那时的他还是个在妈妈怀里的婴儿
勇哥全家福,拍摄于1971年春节
父亲转业后在杭州市人防办工作,一家人也从上海到了杭州。
勇哥小时候非常调皮,没少挨父亲打。
“小学时,有个同学嘲笑我脸上有雀斑,我就把他揍了一顿。结果,他告诉老师,我回家后被我爸揍了一大顿。那顿毒打让我刻骨铭心,我从此立志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,争口气”,勇哥喝口茶,补了一句:“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。”
那个年代的孩子们都喜欢看小人书。勇哥不仅喜欢看,还喜欢临摹书上的英雄人物。家里条件有限,那会儿也没什么兴趣班,勇哥画画完全靠自学成才。
小学三年级时,有一天,他临摹了一张杨子荣的画像作为作业交上去。美术老师看了,不相信小小年纪的他能有这水平,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质问他:“这是你画的吗?”勇哥说是自己一笔一画画的,老师还不信,要让他现场画一幅,结果他真的画出来了。
“遭遇战要么大胜,要么死掉”,勇哥式的吐槽,带着点凡尔赛,“从那以后,我就成了美术课代表。当班干部其实挺不容易的,每次家长会的欢迎黑板报就成了我的活……”
一向严厉的父亲叮嘱他:男人必须要有一技之长
1975年5月,勇哥16岁,响应国家号召去下乡,目的地是临安县(现为临安区)太阳公社(现为太阳镇双庙村)。
出发前一晚,一向严厉的父亲给了他一只袋子,叮嘱他:“农村很艰苦,但是现在多吃点苦对将来有好处。农村有好多东西值得你去学习,男人必须要有一技之长。”
勇哥还以为袋子里装的是吃的,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套木工工具。“我后来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,一技之长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。”他说。
一路上,勇哥和伙伴们都十分兴奋,终于可以不受父母管束,可以让青春自由地挥洒。到了农村后,他才发现,那里的工作生活比想象中还要艰苦。最苦的就是夏季“双抢”,每天凌晨三点就要下地干活。到了正午,头上顶着烈日暴晒,脚下忍着蚂蟥叮咬,直到晚上九点才回到宿舍,冷饭用开水一泡,吃完倒头就睡。勇哥原本瘦弱,高强度的劳动,倒让他强壮了不少。
每个劳作后的夜晚,对勇哥他们这些年轻人来说,最幸福的事就是去看露天电影,“跟过节似的。有时为了看场电影,要走几十公里山路,但是非常开心。”
勇哥也没有忘记父亲的叮嘱。他找了当地一位木工师傅虚心求学。师傅大他没几岁,让他从最简单的小方凳做起。一开始,他以为师傅有所保留,不愿教他。但是,在接连的失败后他才发现,看似再简单不过的小木凳,却凝聚了木工活的基本原理、技能——榫卯结构,能把一只小板凳做好做细了,别的什么都可以触类旁通。
勇哥做的小方凳
勇哥和师傅像兄弟一样,每次从杭州探亲回来,他都会带些好吃的给师傅。
但学起手艺,师傅要求严格,勇哥的木工活基础打得特别扎实,和当年师傅的言传身教不无关系。没过多久,勇哥打的家具在村里也受到欢迎,让师傅也有点意外,“师傅就是师傅,在技术上肯定比我强,这一点我不能飘”,勇哥把自己在美术中学到的一些美学元素融入了家具中,换句话说,就是他做出来的式样更符合审美,线条更好看。
黑白两色的画面,记录着军中生活片段,也记录当年勇哥的历练和成长
1977年11月,在临安农村干了两年半农活后,勇哥返城顶母亲的职——到当时的青春百货商店站柜台,勇哥个子高,长得帅,讲话又风趣,他面前排队的顾客总是很多。
3个月后,一则征兵通告让他彻夜难眠。
从小在军人家庭长大的他,内心深处有着对军营天然的向往。看了那么多英雄传奇题材的小人书,让他更渴望自己能成为书中那样的英雄人物。
他决定去报名,那一年勇哥19岁。
“我好不容易才从农村回来,是纠结过,但我更喜欢当兵。我觉得自己还年轻,身体素质很好,应该去部队这个大熔炉里锻炼”,勇哥本来有机会去当潜水兵,“因为小时候偷吃糖太多,牙齿不好,没过关,后来只能当个水兵”,说到这,勇哥笑了。
勇哥当兵时的照片
勇哥在部队时的速写
到部队后,勇哥这个水兵当得可一点也不“水”。他训练刻苦、做事认真,逐渐成长为舰上的帆缆班长,主要负责舰艇靠岸时系揽绳的工作,同时承担舰上栏杆、舷窗、锚链的日常保养。
“我们基本都住在船上,体力上的辛苦不算啥,最难熬的是出海时遇到风浪。船只在风浪中摇晃的厉害,船舱狭小,通风不畅,人又多,这时最怕有人吐了,那个味道才叫五味杂陈。”训练时,勇哥负责舰艇的炮弹上膛任务。一发炮弹有30多斤重,通过不停训练,养成正确的动作、步伐,不断提高速度和准度,非常辛苦……
勇哥速写中的军旅生活
勇哥最难忘的是去修舰。舰艇开到大连造船厂,一修就是半年。平时他和战友们给工人师傅当帮手,工作枯燥,但他们蛮开心,“有半天时间到海上训练游泳,还可以经常吃到海鲜”,最关键的是,他们终于可以住在陆地上了,不用担心有人晕船了。
勇哥速写中的修船厂
每到周末,战友们有的回老家,有的外出,他就独自到码头上速写。
很快,军营上下,大家都知道勇哥会画画,他的画在战友们手中流传,也因为有勇哥在,每次黑板报比赛,他所在的连队都是第一名。
至今,勇哥还保存着在部队时的一些画作,黑白两色的画面,记录着军中生活片段,也记录当年勇哥的历练和成长。
勇哥画的连环画《鬼魂战争》
为了显示我的才华,我就把画的连环画给她看。她感到很惊奇!
1982年1月,勇哥从部队退伍,他选择了当一名警察,分配在当时的杭州市园林民警队灵隐分队玉泉小队工作,成了一名园林警察。
1983年勇哥在杭州植物园执勤
1988年勇哥在灵隐寺执勤
杭州市园林民警队(是如今杭州市公安局西湖风景名胜区分局的前身),成立于1980年2月,那时的园林民警大队,还没有划归到杭州市公安局,每天,园林民警们骑着车穿梭于西湖边,也算是工作带来的“福利”。
西湖边总是充满了浪漫,勇哥的初恋就发生在这里。
那天,他负责在植物园头山门三叉路口执勤,主要任务是防止有人上山去偷挖杜鹃花。执勤中,他发现植物园花店里有个卖花姑娘,文静有气质。
“她叫徐福英,好名字,给我带来福音。我们算不上一见钟情,当时我看她长得白白胖胖、文文静静的,看起来很舒心,就产生了好感”,勇哥追姑娘的往事,令人忍俊不禁,他说:“我主动跟她聊天,她不太搭理我,因为我除了身材还行,相貌比较平庸。为了显示我的才华,我就把画的连环画给她看。她感到很惊奇,话就逐渐多起来了。”
徐福英后来告诉勇哥,她看到勇哥的连环画,才下了决心。“因为她爸教育她,嫁人一定要嫁一个有一技之长的男人。她觉得画画也算是一技之长”,勇哥开心地说。
勇哥用连环画敲开了姑娘的心门,他表现很积极,每天下班了就去帮姑娘上门板,两人含蓄地交往了半年多,“因为是初恋嘛,我也不太懂怎么表达,花店里一位大姐看不下去了,主动帮我们做媒,还买了电影票让我们约会。”
勇哥结婚时在自己家里摆了4桌喜酒
结婚后,勇哥和妻子就挤在丈母娘家28平米的小房子居住,清苦又快乐着
1986年,勇哥有了可爱的女儿丹丹
当时园林警察有一项重要任务——森林防火。各种宣传横幅、会标、黑板报就成为了勇哥一展身手的舞台。他写的横幅就像打印机打出来一样工整,各种黑板报比赛,他更是拿奖拿到手软。
美术和摄影是相通的,勇哥喜欢上摄影一点也不突然,1985年时,勇哥买了人生中第一台相机——海鸥4B双反相机。这台相机要120元,花了他当时3个月的工资。
1993年,因为在美术上的特长,勇哥被调到大队办公室工作,开始逐步走上公安宣传之路。1995年,园林警察大队成建制划归杭州市公安局。
虽然,以前园林警察和公安民警的制服一样,但成了一名真正的公安民警后,勇哥感觉还是有点不一样,“警服在老百姓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。无论你是谁,只要你穿着警服,你就能给老百姓带去安全感。所以,我非常珍爱身上的警服。”
做了宣传工作后,拍照越发重要了,原来手里的家伙——老海鸥相机已经落伍,1998年,妻子大方地买来第二台相机:尼康F60单反胶片相机,这在当时绝对属于“鸟枪换炮”。
虽然尼康相机先进了许多,但装胶卷的相机,不像现在的数码相机可以随时往回翻看,不满意可以随时删除再拍,胶卷相机是一切都得等到冲印出来才能揭晓,所以,对取景、构图的要求很高。
“尽量不能有一张废片”,勇哥看摄影书、杂志自己研究琢磨,加上之前画画的功底,在构图上,他有着自己独特的视角。
公安宣传摄影贵在真实
1999年国庆节,西湖景区里游客很多,勇哥在现场执勤,他带着相机,准备拍一些同事执勤的照片用于宣传。
人群中有个孩子哭得特别伤心,嘴里喊着妈妈,他立即上前询问,一边抱起孩子安抚,一边帮忙寻找孩子的妈妈。
孩子在勇哥的怀里,逐渐平静下来,可当妈妈火急火燎赶来,他又一次委屈地大哭起来,这让身边的勇哥既心疼也有点紧张。
勇哥帮孩子找妈妈的过程,恰好被在现场的一家报社摄影记者王志浩拍了下来,就这样,本想去拍照的勇哥,反而成了被拍的对象。
组照《重逢》 摄影:王志浩
后来,勇哥抱孩子找妈妈的照片上了报纸,对勇哥来说,这次巧合,还让自己找到了师傅。勇哥去找王志浩拜他为师,从此也有了专业的指导。更重要的是,勇哥深刻认识到,公安宣传摄影贵在真实,否则技术再好,画面再美,也达不到真正的宣传效果,他在工作中更加注重深入一线,更加留意身边的警情,他的摄影作品往往带着现场的感觉。
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。
他到达时,同事章德宝、钟灵、琚志强已经在现场救援,章德宝跳入水中将轻生者救上岸来,轻生者当时呼吸微弱,大家对她进行紧急抢救。
现场围着许多晨练的群众,都很焦急。紧张的救援中,勇哥拿着相机,一直没拍,看到溺水者突然吐出一口水来,恢复了呼吸,他抓拍了下这一瞬间。
《留住生命》 摄影:李勇
“我的取景器一直在瞄准他们,直到这一幕的出现,我认为是最好的瞬间。这一幕让人感受到了救援的紧急,民警的尽责,还有周边群众的热心,最重要的是,结局是好的,这是我此生最满意的照片!”勇哥说。
照片在《人民公安报》发表,并获得2000年度浙江省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好新闻奖摄影类一等奖,勇哥“一照成名”,他的名字逐渐在公安宣传圈里被人知晓,也引起了杭州市公安局宣传处的注意。
每天都有人催着我出片时,那种压力只有我自己知道
2003年,杭州市公安局宣传处成立了新闻科,需要一名专业摄影民警,勇哥被借调过来,在这个岗位一直工作到退休。
“每天都有人催着我出片时,那种压力只有我自己知道。更重要的是,在宣传处不仅要能拍照,还要会写材料、写稿件,这是我的短板。拍照回来已经很累了,还要处理照片,再编辑成动态信息、上网发布,真的很缺氧啊!有时也会因此发脾气,现在想想真的没必要。”
“这是我此生最不满意的一张照片”。勇哥留着当年失手的一张照片,有些难为情地说:“这是我到市局后第一次给全市公安宣传干部拍合影,结果洋相出大了。当时我把光圈调得太大了,边上的同事都虚了……”
2003年底,杭州市宣传干部培训班合影
这次 “翻车”,让勇哥有些沮丧。他开始反思和苦练,在此后两年多的时间里,他通过自学,无论在实战经验上还是理论知识上,都有了很大提高,之前有不少基层单位找他去讲课,他都拒绝了,直到感觉自己拿得出手了也讲得出门道了,他才开始答应给基层上课。
勇哥给基层宣传民警上课
许多人对公安摄影这个工作并不了解,觉得拍照这个工作挺不错的,又轻松,又没危险。
勇哥对公安摄影有自己的理解,“我把公安摄影分为两大类:工作摄影和宣传摄影。工作摄影主要是拍摄会议、领导等场景,这个就像写公文,有固定的格式,首先要讲究严谨、规范,容不得太多的个性化发挥。宣传摄影主要是拍摄能反映广大民警良好形象的画面,这个首先要讲究真实可信,然后用大家喜闻乐见的方式展现。”
哪怕是用来宣传形象的照片,勇哥也有自己的追求,“我不喜欢摆拍,但很喜欢摆中抓拍。”
有一次,勇哥去基层上课,有位派出所教导员在课后让他去帮忙拍几张照片,打算作为办公室警营文化布置使用。“他就像个导演一样,让一个食堂大妈假扮来办事的群众,让一个民警上前接待,让我帮忙把这个场面拍下来。我当时就拒绝了”。
勇哥提出,让自己跟民警去他的责任区走半天,回来交作业,“结果,我拍到了几张很好的照片,至今还挂在他们派出所里。”拍到好的照片,是每一个摄影者最开心、也是最自豪的时刻。
这是勇哥“宣传摄影”中的一张照片,特别的取景构图,警车、警察,落日和西湖边饱经沧桑的柳树,画面和谐、自然。
《安宁》 摄影:李勇
这就是勇哥说的“摆中抓拍”。
在勇哥一些“宣传摄影”作品中,带着新闻摄影的纪实感,“干公安摄影的,都有一颗战地记者的心”。
有时候,现场稍纵即逝,公安宣传部门需要给媒体提供一手资料,这也需要勇哥他们像记者一样快速到达现场、精准记录那一瞬间。
《生死较量》 摄影:李勇
李勇镜头下的嫌犯、罪犯,也有着勇哥特有的标记,“他们走在人群中就是个普通人,但是为了让此类照片起到更好警示作用,我总是希望能把罪犯拍出他个人的印记。”
这是勇哥拍的一名毒贩在行刑前最后时刻的画面。
《毒贩的最后时刻》
摄影:李勇
2004年6时35分,他戴着脚铐被押到审讯室。看守所民警把早餐、水果和香烟送到他手里。
他吃了几口早餐,一脸迷茫地抽着烟,呼吸粗重而不安。
民警为他剃掉胡子,整理体面。
7点33分,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他宣读了核准死刑的裁定。临刑前法官问他:对家里有什么要交代的?他沉默许久,摇了摇头。
他低着头,或许是在后悔,头上一道道曾经为了逃避处罚而自残的疤痕清晰可见。
9时整,第一批20名毒贩被押上了审判台。
10时,他和另外5名毒贩被押服刑场执行死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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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刻,我的手在颤抖,眼含热泪,按下了快门
作为一名公安摄影,有时还要记录那些与战友离别的时刻,每一次,李勇都强忍着悲伤按下快门,怕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,拍不好照片,他会觉得对不住战友。
“我拍了那么多年照片,哪怕刮台风、下大雪我都不怕,就怕让我去拍追悼会。我非常清楚在那里会拍到什么。看着往日生龙活虎的战友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棺椁中,看着他的家属们悲痛欲绝,看着同事们泣不成声……我只能强忍泪水按下快门。” 李勇翻出一些照片,叹气着说。
三名消防员当时在凌晨4点左右进入火场灭火,在撤离过程中和战友们失联,李勇赶到时,他们已经失联多时。
“当时现场围着很多记者,我就先爬到火场对面的一座大楼上拍摄,再由高到低、由远到近地一路拍摄进去。现场的气氛紧张又压抑,大家一边在继续灭火,一边在期盼三名消防员的归来。当这三名消防员被一一抬出火场时,好多记者都冲到前面去拍摄。我停住了脚步,因为我从取景器里看到抬担架的队员在不停地抹着眼泪。那一刻,我的手在颤抖,眼含热泪,按下了快门……”
《归队》 摄影:李勇
这是送别年轻辅警金晓军的时候,李勇拍的。
3月31日,不到30周岁的金晓军牺牲,同年4月1日,抓获凶手指认现场,4月3日召开金晓军追悼会,金晓军年轻的妻子哭着不舍丈夫从此阴阳相隔,被身边的亲朋们拉着,看到那一幕,李勇的手再次颤抖了。
当不成警察,也要当一名最好的协警
和他当年在军营中的信条一样——每个军人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手中的武器
我记忆中,高高瘦瘦、爱开玩笑的勇哥人很细心。
“都是血的教训换来的”,勇哥很坦诚地说,“像忘装存储卡、电池没电,还有因为摄影包拉链没拉摔机的事,我刚开始都犯过。”
他最遗憾的一次是一起劫持人质事件。“一接到通知,我就拎起相机去现场。到了现场后咔咔咔一顿操作猛如虎,结果低头一看,我靠,储存卡没装。大冷天里,我真的是额头冒汗啊。那次解救很成功,可我一张照片都没拍到。”
这些小意外,让勇哥变得越加细心,“把相机作为我的武器,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,千万不能卡壳。”勇哥的细心体现在每一次擦相机、查验相机功能中,和他当年在军营中的信条一样——每个军人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手中的武器,“相机就是我的枪”。
勇哥的标准“摄手”动作
除夕夜,他用三脚架跟老婆摆拍了一张照片,对老婆说:“明年开始陪你看春晚”
每逢佳节倍加班,是公安工作的真实写照。
每年除夕,勇哥总是拿着相机奔波在各个执勤卡口。勇哥成为专职摄影民警后,20多年来,几乎没有陪家人看过春晚。
2019年2月日,是勇哥退休前的最后一个除夕。他拿出三脚架,设置了延时拍摄模式,跟老婆摆拍了一张照片,对老婆说:“明年开始陪你看春晚。”
他还买来自己曾经服役过的驱逐舰航模,一点点装起来,就像当年系揽绳、装炮弹一样,认真仔细,一丝不苟。
现在,他终于实现了以前的诺言:带老婆去各地旅行。
“我老婆对橄榄绿有特殊的情结,有一次我带她去内蒙古看大草原,偷偷把两套我收藏的老式军装藏在包里。她发现后说我有毛病,可是照片拍出来以后,她又喜欢的不得了”,勇哥说完,“哈哈哈”地大笑。
作者手记:
勇哥:我比别的摄影师更懂警察
当年我在杭州市公安局余杭区分局警察公共关系科,勇哥在市局警察公共关系处,说起来,他是我的上级,但他一点架子都没有。记得有一次勇哥给我们上课,他很用心的把可能遇到的主要拍摄场景进行了概括,比如:会议照、领导照、大型安保活动照、专题照等等,然后用一个个生动的案例进行讲解,干货满满,十分受用。
在勇哥的镜头里,一个个民警形象鲜活、有血有肉有情有义。论摄影技术,勇哥是半路出家,不算高端,但说到公安摄影,他更懂警察,知道什么样的画面更能让大家了解并记住自己的战友。
《民警应亚敏》
摄影:李勇
应亚敏,2004年8月参加公安工作,从警11年,8次被评为优秀公务员,2次荣立个人三等功,4次获得嘉奖,现任建德市公安局寿昌派出所副所长。
别看他黝黑的皮肤透着严肃的神情,在同事眼里他是个好大哥。
面对辖区群众,他的笑容总是亲切的。
与家人团聚的时刻,总让他格外喜悦。
面对病床上的父亲,他却充满了愧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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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乡村民警的一天》
摄影:李勇
方杭富,2011年从浙江警察学院毕业,成为富阳市局常安派出所的一名“片警”。3年来,在远离城市的小山村,他怀着激情和梦想,精心耕耘着他的“责任田”。
6:40,杭州家门口
“自己小心!”方杭富抚摸了一下妻子的大肚子,道别,内疚而不舍。预产期就在这几天,陪伴她的只能是自己那份默默的牵挂。
9:00,辖区田间
明媚的阳春四月,是踏青的好时节。方杭富把课堂搬到了田野里、小溪边。在大自然中看风景、找危险、说安全,孩子们说,这样的“春游”真有趣!
11:00,窈口村倪建军家
11:30,窈口村潘阿婆家
在弄堂里碰到潘阿婆,她热情地拉着小方到家里坐坐。潘阿婆已经70多岁,家中子女都进城了。这样的空巢老人村里有不少,小方只要有空便去串串门、聊聊天,老人们也都喜欢这个贴心的小伙子,把他当成自家人。
13:30,杨家坞村
一路走村串户,遇到村民,停下来打个招呼,聊上两句,距离就这么近了。
15:30,山间小溪
掬一把溪水,换一身清凉,“山里人”继续出征。
16:00,猎民杨永才家
每一次猎枪检查,“高标准,严要求”是猎民们给他的唯一评价。
19:00,窈口村礼堂前
偏远的山村,晚上除了电视少有娱乐活动。爱动脑筋的他搬来了电脑、投影仪,当起了电影放映员。一个个生动的案例随着戏曲、电影,一起进入了村民的脑海。
22:00,巡逻途中
此时的山村,已是一片宁静,闪烁的警灯在夜色中格外醒目。
《三十八年的坚守》
摄影:李勇
张平,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警犬训导员,2021年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。
他每天总是早早地到单位,给他的爱犬铲狗屎、打扫犬舍、给犬梳毛、观察犬的状态。
这38年里他就只做这件事,训犬。
这些年来,他训导的11条犬中有7条被授予功勋犬的称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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警犬传说:最亲密的战友是怎样炼成的
这次访谈中, 我也问他,这么多年,战友拿枪,他一直拿相机,有遗憾吗?
“当警察当然希望能冲杀在一线,但总不能所有人都冲到前面去。分工不同,干好本职最重要”,勇哥笑着说,“他射击,我摄影,他枪不离身,我机不离身,如果没有我们,他们的立功领奖照片肯定没有那么帅气,哈哈。”
干公安宣传,有时候也会遇到同事不理解,会觉得他们挤在现场碍手碍脚的,委屈吗?
“公安宣传,尤其是公安摄影是个孤独的工作,你要真心热爱它,能沉下去,慢慢生长”,勇哥说,“我非常感谢杭州市公安局给了我这样一个舞台,更加感谢工作中帮助过我的同事和朋友们。如果说我在摄影上取得了一点成绩,那也是杭州公安这支队伍造就的,因为他们足够优秀,我只是用相机记录了他们的优秀。我还会继续用我的相机、画笔记录他们,为他们加油。”
这就是我所认识的“勇哥”,一位普通宣传民警的故事。
注: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。
作者 :胡冰
排版 :细辛
编辑 :胡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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